春秋時代專制主義研究初探.do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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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春秋時代君主專制主義初探 我國春秋 時代 的 政治 特點是什么？ 目前 學術界提出了“古代民主制”、“貴族民主制”等諸種觀點，其中不乏真知灼見。但又深感上述諸見似乎忽略了某些重要事實。我們認為春秋時代的政治特點是君主專制主義不斷加強，為此提出淺見，就教于方家。 （一）中國論文聯(lián)盟 在探討春秋時代君主專制主義之前，首先要弄清什么是“君主專制主義”。我們認為，它包含兩層 內容 ，一是指君主獨裁的政治統(tǒng)治，君主擁有無限權力，君主個人意志凌駕在整個 社會 之上，政治上專斷獨行；在君主專制統(tǒng)治下，不僅被統(tǒng)治階級沒有任何民主權力，就是在統(tǒng)治階級內部，即使在統(tǒng)治集團核心內部，也沒有民主可言。二是指君

2、主專制政治思想的核心是宣揚君權至上，君主是全國臣民的最高主宰，君命不得違背，要求臣民絕對服從君主。 春秋時代，君主專制在實際政治生活中表現為君主擁有五種權力， 即：最高政治決斷權、最高軍事統(tǒng)轄權、最高封任權、刑殺之權和指立君嗣權。 最高政治決斷權是君主擁有的最主要的權力，君主憑藉這一權力對國事實行“獨斷”。這里說的“獨斷”并不意味著群臣懾于君主虎威而噤若寒蟬，一語不發(fā)，而是說臣下盡可以出謀獻策，但是決斷大權卻獨操君主之手。君主決斷國事絲毫不受統(tǒng)治集團內部多數派意見或少數派意見左右，更不是表現為少數服從多數，而是由君主個人依據某種標準作最后裁決?！蹲髠鳌肤敵晒辍?，“晉人謀去故絳”，諸大

3、夫都主張遷往“郇、瑕之地”，只有韓厥主張遷于“新田之地”。晉景公權衡利弊，獨取韓厥之見。魯定公十三年，齊國聯(lián)衛(wèi)伐晉，諸大夫反對，只有邴意茲主張進兵。齊景公采納了邴意茲的意見，決然進軍。魯宣公十五年，晉伐潞國，也是群臣意見不一致，最后聽從君主裁決。 君主決斷國事要不要所取臣下的意見，完全取決于君主個人意志，在這個 問題 上，君主是不受什么習慣傳統(tǒng)和 法律 的約束。有的時候，君主出于某種考慮也能夠聽取不同意見。例如楚靈王要侮辱晉國來使，大夫薳啟疆力諫不可。楚靈王覺得聽從諫言對自己更有利，遂改變初衷（《左傳》昭公五年）。但是更多的時候，君主卻要強逞意志，一意孤行。如宋平公筑臺， “妨于農收，子罕

4、請俟農收之畢，公弗許”（《左傳》襄公十七年）。宋楚泓之戰(zhàn)，宋大司馬固曾三次獻策，宋襄公一概“弗從”，至使宋軍潰?。ā蹲髠鳌废骞辏Ｕ倭曛畷?，衛(wèi)靈公命祝佗相隨，祝佗辭以“社稷不動，祝不出境，官之制也?！毙l(wèi)靈公不容分辯，說：“行也！”意即“非去不可！”（《左傳》）定公四年）這類事例不勝枚舉?？傊黢{馭的權力越大，君主的意志越要壓倒一切，對國事恣意定奪。群臣可以進獻方策，但無權染指裁決。 與最高政治決斷權緊密相關的是最高軍事統(tǒng)轄權，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。首先，君主親自掌管國家最主要的兵力，即君主有直接統(tǒng)兵權。《國語齊語》載；“制國為二十一鄉(xiāng)，工商之鄉(xiāng)六，士鄉(xiāng)十五，公帥五鄉(xiāng)焉，國子帥五鄉(xiāng)

5、焉，高子帥五鄉(xiāng)焉”。是知齊國建制三軍，君主自統(tǒng)中軍，有直接統(tǒng)兵權?！蹲髠鳌肤旊[公元年記載，鄭莊公之弟共叔段欲奪取君位，曾積極編組私家軍隊，所謂“繕甲兵，具卒乘”。鄭莊公“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”，便一舉克之。這件事情告訴我們，鄭國的主要軍事力量是直接控制在君主手中的?！蹲髠鳌废骞荒贻d：“季武子將作三軍?！倍抛ⅲ骸棒敱緹o中軍，唯上下二軍，皆屬于公。有事，三卿更帥以征伐。季氏欲專其民人，故假立中軍，因以改作。”這說明魯國至少在襄公以前，國家主要軍事力量是由君主親自統(tǒng)領的。此外，魯成公二年，楚國救齊而“王卒盡行”，“王卒”即楚國君主直接統(tǒng)領的軍隊。 其次，君主對全國軍事力量，包括卿大夫的私家

6、軍隊，有最高管轄權。例如晉國各軍將佐直接聽命于君，有領兵權，無調兵權。據《左傳》載，魯宣公十七年，晉郤克使齊，受齊頃公侮辱，回國后“請伐齊，晉侯弗許。請以其私屬，又弗許”。郤克官拜中軍將，是晉國最高執(zhí)政官，不但無權擅自調用國家軍隊，就連動用私家軍隊也要君主首肯。魯成公二年鞌之戰(zhàn)，晉景公發(fā)兵七百乘，郤克嫌少，“請八百乘，許之?！辈恢粫x國君主有管轄全國軍事力量的最高權力。其他諸侯國也是這樣。例如《左傳》魯僖公二十八年載，楚成王“使子玉去宋，……永玉使伯棼請戰(zhàn)，……王怒，少與之師，唯西廣，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”。 子玉官居令尹，掌楚國之政，也是只有領兵權，楚國軍事力量最高管轄權亦為君主所有。 再

7、次，君主擁有發(fā)動戰(zhàn)爭和戰(zhàn)事指揮的最高權。君主一旦決定攻伐，或是派遣兵將，或是親自征討。春秋時代的一些著名戰(zhàn)役，如長勺之戰(zhàn)，城濮之戰(zhàn)、泓之戰(zhàn)等，都由君主親臨前線指揮。即使不是君主親征，統(tǒng)兵將帥也要服從君主調遣，否則便會受到制裁。這類事例俯拾即是，無庸贅引。春秋時代統(tǒng)治階級為爭權奪地戰(zhàn)事頗繁，軍事活動是政治生活最主要的內容之一，所謂“國之大事在祀與戎”。越是大規(guī)模的軍事行動，越要求君主集中權力，進行統(tǒng)一布署和統(tǒng)一指揮，因而連年征戰(zhàn)必然使君主手中軍權越來越大，促進君主個人威勢增長。軍事大權成為君主實行專制統(tǒng)治必不可少的權力支柱，軍權的增長促進君主專制主義不斷增長。 與最高政治決斷權和最高軍事統(tǒng)轄權

8、相應的是最高封任權。君主有權依據親親原則，以臣的功勞或道德品行等標準，封任臣下官爵。春秋時代各諸侯國的高級官職，如晉的三軍將佐，楚之莫敖、令尹，魯、宋、鄭等國的執(zhí)政，都是由君主封任的。《左傳》魯襄公十三年：“荀罃，士魴卒，晉侯蒐于綿上以治兵。……使趙武將上軍，韓起佐之，欒黡將下軍，魏絳佐之?！睍x國君主通過“蒐以治兵”的方式任命三軍將佐。《左傳》魯昭公五年：“楚子以屈伸為貳于吳，殺之，以屈生為莫敖”。楚國君主有權隨意封任官爵。《左傳》魯僖公九年，宋襄公以“公子目夷為仁，使為左師以聽政”。魯襄公七年，晉悼公以韓無忌“仁”，使之“掌公族大夫”。這些是君主根據臣的品行封任官爵的例證。 各種高級官職的

9、人選一般在王族或大貴族中篩取，所任命者即便被賦予極大的權力，但是仍然要受制于君主。臣下如若擅權矯命，君主只要力所能及，必臨之以刀兵，所以當時有“專則速及”的說法（《左傳》襄公二十九年）。然而，政治現象是錯綜復雜的，春秋時代還有另一種情況，就是有的卿大夫形成了強大的政治勢力，他們自設朝政，下隸私屬。在權力角逐中，君主非但不能制約臣，反而被臣放逐，甚至丟了性命?？墒牵钊梭@異的是臣下暫時制約君主并沒有導致政治上出現民主局面，反而促使君主運用封任大權加強對臣的制約。君主或是通過裁封、撤封的 方法 防止卿大夫坐大成患，或是通過設立縣、郡加強集權。君主利用封任權直接控制臣下榮辱升遷，強化臣對君的政治依附

10、，從而進一步加強了君主個人專制。封任權成為君主駕馭群臣和操縱整個臣僚系統(tǒng)的重要手段。 春秋時代的君主專制主義還表現為君主執(zhí)掌刑殺之權。君主有權對眾民演施暴力自不待言，就是對于重臣顯貴也有權隨意殺戮。具體而言，首先是君主有權對臣下施以五刑，而且往往施及權貴。例如《左傳》載，魯成公十七年，齊靈公“刖鮑牽而逐高無咎”。鮑牽乃鮑叔之孫，鮑氏世為齊國卿士。魯襄公二十二年，楚康王殺令尹子南；魯昭公五年，楚靈王殺莫救屈申，等等?？梢姵嫉墓倬粼俑咭搽y以抵御君之刀斧。不僅如此，君主還有權對臣下施以五刑之外的酷法。例如，有車裂之法：魯襄公二十二年，楚康王“轘觀起于四竟?！倍抛ⅲ骸稗S，車裂以徇”。有斫棺之法：《

11、左傳》魯文公十八年載；“齊懿公之為公子也，與邴歜（去欠加右耳）之父爭田，弗勝，及即位，乃掘而刖之，而使歜（去欠加右耳）仆?！濒斝迥?，“鄭子家卒。鄭人討幽公之亂，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”。這些恐怕是臣下被剖棺戮尸的最早記錄。還有滅族之法：《左傳》魯宣公十三年，“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，歸罪于先穀而殺之，盡滅其族”。除此而外，君主對某些族大勢強的卿大夫常施以放逐或誅殺之法。例如楚國若敖氏勢大逼君，楚莊王就滅掉若敖氏（《左傳》宣公四年）。晉國桓、莊之族勢力強大，晉獻公視之為心頭之患，兩年內便“盡殺群公子”（《左傳》）莊公二十二年）。有的君主甚至把消滅“大族”（或“公族”）作為即位后的首要措施。例如宋

12、昭公剛剛即位，就要“去群公子”（《左傳》文公七年）。宋文公弒兄奪位之后，“遂出武、穆之族”（《左傳》文公十八年）。鄭襄公立，也“將去穆氏”（《左傳》宣公四年）。 隨著君主專制統(tǒng)治不斷加強，君主行使刑殺之權愈加肆無忌憚，表現為對臣屬濫施殺戮。蔡大夫公孫歸生就說楚國的情況是“今楚多淫刑，其大夫逃死于四方”（《左傳》襄公二十六年）。“專制制度必然具有獸性”。在君主專制條件下，國家機器的鎮(zhèn)壓職能要通過君主個人行為來體現。君主擁有刑殺大權，并且能在實際政治生活中任意行使這一權力，就是這種體現的集中反映。 最后，春秋時代的君主專制主義還表現為君主擁有指立君嗣權。春秋時代，除了楚國有“立少”之舉外，立嗣

13、一般遵行“立嫡以長”的習慣法?？墒?，偏偏有些君主不愿受習慣傳統(tǒng)束縛，而廢嫡立庶。例如，晉獻公改立驪姬為夫人，就逼殺太子申生，指立驪姬之子奚齊為太子。莒紀公寵愛庶子季佗，就廢黜太子仆改立季佗。齊靈公廢黜太子光，指立公子牙，等等。促使君主立嗣、改嗣有多種原因，例如母后集團勢力的 影響 等等，但最根本的一條還是君權的強大。權力是君主實行專制統(tǒng)治的資本，春秋時代的君主隨意指立君嗣，要求將生前享用的巨大權力施及后世，毋庸置疑是君主專制主義的表現。 綜上所述，春秋時代的君主基于手中的五大權力，將國家最高立法權、最高司法權和最高行政權三權集于自身。君主是國家元首，他的意志就是法律，他的決斷不得違抗。除君

14、主而外，再沒有其它擁有立法權的權力主體。君主又是國家最高司法官，他有權對其治下的臣民隨意施以刑殺。至于行政權，不言而喻也是君主所有。君主通過隸屬于個人的臣僚系統(tǒng)進行統(tǒng)治，所有臣屬都要無條件執(zhí)行君主的命令，在政治上只向君主一人負責。春秋時代，沒有任何機構和法定的其他人物有權力制裁君主或限制君權，因而當時不存在什么民主制。 （二） 主張春秋時代是古代民主制的主要論據可以歸納為二點，即春秋時代存在著“朝議制”和“國人大會制”。先秦 文獻 中多有君主“朝大夫”的記錢，這就是通常說的“朝議制”。我們認為，春秋時代君主“朝大夫”現象反映的是君主專制條件下君主治國議政方式，不是具體的政治制度。因為，“

15、君主專制”并不是事無巨細都要君主親躬，也不是君主一人唱獨角戲?！熬鲗Ｖ啤币惨蕾嚱y(tǒng)治集團成員相輔佐，責成臣下提供治國方策，供君主抉擇。而且，越是有作為的君主，越要羅致統(tǒng)治人才，為己所用，對于才能卓越者，有時還會倚作股肱，言聽計從?！俺蠓颉爆F象反映的正是君主向臣下征詢治國方策的議政方式，不是政治制度。 春秋時代君主“朝大夫”的基本特征是：臣下有責任竭盡才智為君主效力，但是臣下進獻治國方策對君主來說是咨詢性的，不能對君權構成有效的制約。參與政事和進獻方策是為臣的職責，不是臣的民主權力。君主“朝大夫”恰恰是君主發(fā)布決斷的場合，“國之大事”必須由君主一言定乾坤?！俺蠓颉睂鲗Ｖ撇]有絲毫的

16、削弱。 除了君主“朝大夫”外，文獻中還多處記載無君條件下的“朝大夫”現象，即所謂“無君的朝議”。這類“朝議”也不是民主制度。因為，春秋時代統(tǒng)治階級各個政治集團勢力 發(fā)展 不平衡，在激烈的權力爭奪中出現了所謂“禮樂征伐自大夫出”，即權臣執(zhí)掌國政的現象。如魯之三桓，晉之欒、范，齊之慶封、崔杼，鄭之祭仲、子孔等。他們挾君擅政，廢棄君命，甚至操縱君主度立，成為實際上的最高政長，結果使得傳統(tǒng)的君臣統(tǒng)屬關系暫時出現了某種程度的倒置。這就是“無君朝議”產生的前提。“無君朝議”的根本特征是由執(zhí)政權臣把持最高政治決斷權。例如《左傳》記載，魯宣公十八年，宣公薨，季文子“言于朝”，意在趁機清除政敵東門襄仲。時值

17、君權交替之際，季氏權勢盛大，誰敢不依。司寇臧宣叔雖有不滿，也不敢固執(zhí)“異議”，只得說：“子欲去之，許（宣叔名）請去之”。再如魯哀公七年，季康子欲伐邾，集眾而謀。當時魯政仍在季氏，子服景伯和孟孫氏雖然反對，但最后還要服從季康子。可見，“無君朝議”表現為群臣服從執(zhí)政權臣，后者暫時替代君主實行專斷獨行。因而，我們認為“無君朝議”是“有君朝議”的衍生形態(tài)，只有在君臣勢力對比發(fā)生變化，出現暫時的君臣關系倒置時才會產生的特殊現象?！盁o君朝議”也不是民主制度。 轉貼于中國論文聯(lián)盟 中國論文聯(lián)盟 先秦 文獻 中還有許多“朝國人”、“朝眾”的記載，有的同志與《周禮小司寇之職》所 載“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

18、而詢焉。一曰詢國危，二曰詢國遷，三曰詢立君”的記述相參照，提出“朝國人”就是“國人大會制”，以此證明春秋 時代 是“古代民主制”。我們對此表示異議。因為，即使《周禮小司冠之職》所載確實反映了西周時代存在著原始 社會 “氏族大會”遺留，那么這種遺留在春秋時代也只徒具形式，性質與西周時不同，構不成“民主制度”。大量事實證明，春秋時代的君主獨掌最高軍政大權，諸如“國?！薄ⅰ皣w”、“立君”等“國之大事”都由君主一人決斷，并不通過召開“國人大會”集體議定。春秋時代的“國人”，按童書業(yè)先生解釋，指“國都中之人也”，包括居于國中的工、商，主要成份是“士”。“國人”是春秋戰(zhàn)國時代特有的社會階層，他們是軍事力

19、量的主要來源，在 政治 生活中有時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。故而“國人”是統(tǒng)治者攀登權力高峰的重要階梯，爭取“國人”支持成為當權者與爭權者競相采用的策略。 歸納一下有關“朝國人”的記載，大致有兩種情況。一種是在君主統(tǒng)治發(fā)生危機，權位受威脅，而群臣與君主之間出現離心傾向的時候，君主就要尋求“國人”支持，利用“國人”力量克制臣下，擺脫危機。據《左傳》載，魯定公八年，衛(wèi)靈公與晉國訂盟而受辱，威嚴掃地?；貒笙肱褧x即齊，又“患諸大夫”。衛(wèi)靈公就通過“朝國人”求得支持，終于與齊國結盟，鞏固了權位。魯潛公十五年，秦晉韓原之戰(zhàn)，晉惠公作了俘虜，雖被放回，終因君威喪失殆盡而權位難保。晉惠公就派大臣以君主名義“

20、朝國人”，爭取支持，終于安然復位。與這種情況近似的是，卿大夫也采用爭取民眾的 方法 挽救自己的危機。魯叔孫昭子就因豎牛作亂而“朝其家眾”，使豎牛懼而奔齊（事見《左傳》昭公五年）。此外，還有家臣為家主解除危難也采用爭取民眾的手段。例如魯國“南蒯之亂”，季氏家臣司徒老祁、慮癸通過“請朝眾而盟”驅除了南蒯（事見《左傳》昭公十四年）。 另一種情況是，在國家遇到強敵入侵或是兵臨城下等危難的時候，有些君主也要“朝國人”，通過爭取民眾解救危難。例如《左傳》魯僖公十八年，“邢人、秋人伐衛(wèi)，……衛(wèi)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眾”；魯定公四年，吳師伐楚入郢，向楚的與國陳國征盟，陳懷公遂“朝國人”（事見《左傳》哀公元年

21、）。 這兩種“朝國人”都不能作民主制的論據。前一類“朝國人”是君主越過了臣的中介，與民眾直接對話，爭取民眾支持以鞏固本來已經發(fā)發(fā)可危的權力寶座。這是春秋時代“重民”思潮在政治上的實踐。如果說“朝國人”在形式上與“國人大舍”尚有相通之處，那么在實踐中，“朝國人”不是作為一種制度，而是作為一項策略被統(tǒng)治者們接受并加以運用的。這一類“朝國人”沒有賦予“國人”“正常權力”，反而是君主利用“國人”鞏固了自己的權力。我們不能僅僅根據形式上的近似就斷定“朝國人”是古代民主制的“國人大會制”。作為一種常設的民主制度與特殊條件下使用的政治策略是兩回事情。 后一類“朝國人”也不是民主制度。因為一般說來，當

22、社會主要矛盾發(fā)生變化時，譬如國臨外侮，統(tǒng)治者有可能暫時團結民眾同仇敵愾，如《周禮大司徒》）所載：“若國有大敵，則致萬民於王門?！崩妹癖娏α康钟鶑姅巢皇槲ｋy之際的一項良策。衛(wèi)文公“以國讓”，陳懷公“朝國人”都是在“國有大敵”的情況下，通過了解民心向背以制定對策。衛(wèi)文公得到“國人”全力支持，遂決意發(fā)兵拒敵，“師于訾婁”陳懷公沒有得到“國人”的一致支持，就采納大夫篷滑的進諫：“以晉辭吳”，作出決斷?？梢娺@類“朝國人”的決斷權依然非君莫屬。衛(wèi)文公、陳懷公試圖通過探察民意來決斷國策，不可不贊譽為具有一定的“民主作風”。但僅此而已，君主個人的“民主作風”不能與民主制度混為一談。總而言之，春秋時代的“朝

23、國人”不論以何種形式出現，都只能是一種特殊的政治調節(jié)手段，成為君主專制統(tǒng)治的補充形式，不可與古代民主制的“國人大會制”同日而語。 以上，我們對主張春秋時代是“古代民主制”或“貴族民主制”的主要論據作了 分析 ，旨在說明所謂“民主制”的觀點難以成立。春秋時代的政治特點是君主專制主義。當然，與后世相比較，春秋時代的君主專制主義尚屬低級階段，譬如還沒有形成龐大的軍事官僚機器，但是，君主專制主義政治的基本形態(tài)無疑已經形成。隨著 歷史 的進程，君主專制在政治生活領域將愈演愈烈。 （三） 春秋時代政治生活領域里的君主專制主義必然在意識形態(tài)領域有所反映。隨著君主專制統(tǒng)治不斷加強，統(tǒng)治者們圍繞著如

24、何強化君主專制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政治 理論 。他們首先探討了“君”的內涵。邾文公說：“天生民而樹之君，以利之也”（《左傳》文公十三年）。魯大夫臧僖伯說：“君，將納民於軌、物者也”（《左傳》隱公五年）。魯大夫里革說，君主是“將牧民而正其邪者也”（《國語魯語上》）。晉師曠說：“天生民而立之君，使司牧之，勿使失性”（《左傳》襄公十四年）。這些認識除了邾文公認為“君”的基本規(guī)定是“利民”當另作別論外，多數認識把“君”與“統(tǒng)治”劃等號，認為“君”就是統(tǒng)治民（牧民）的人。晉大夫成鱄說：“賞慶刑威曰君”。杜注：“作威作福，君之職也”。（《左傳》昭公二十八年）。在他們看來，“君”與“統(tǒng)治”“和“權力”有著天然的

25、聯(lián)系，君主成了統(tǒng)治的化身和權力的象征。從這樣的認識出發(fā)，統(tǒng)治者們圍繞著君主與權力的關系作了進一步探討，晉大夫史墨和孔子提出了著名的“器名論”。 史墨說：“是以為君，慎器與名，不可以假人”（《左傳》昭公三十二年）?？鬃诱f：“唯器與名，不可以假人，君之所司也”（《左傳》成公二年）。這里說的“器”指禮器，“名”指爵號。春秋時代是等級制社會，社會各階級都要受等級的制約。在統(tǒng)治階級內部，權力亦按等級分配，不同等級身份的人相應享有不同的禮器、爵號，作為享有不同等級的權力和尊嚴的標志，所謂“器以藏禮”，不可僭越。《左傳》魯成公二年載，衛(wèi)新筑大夫仲叔于奚因功而“請曲縣、繁纓以朝”。曲縣，繁纓屬諸侯禮，仲叔

26、于奚清賞越制，遭到孔子非議?？傊?，“器”和“名”與一定的社會等級相聯(lián)系，是權力或特權的象征。所以有些爭權者往往要從僭越“器”、“名”始，如魯季氏“八佾舞于庭”。史墨與孔子說的“器與名”特指君權。他們認為，國家最高統(tǒng)治大權應當由君主親自掌握，不允許任何人僭奪君之名號，專擅朝政。君主絕對不可將權力“假手於人”，“若以假人，與人政也”，接踵而來的必然是失民、失國、失位。史墨以魯昭公為例，指出魯國“政在季氏”，“民不知君”。魯昭公正是因為丟了大權，才落得個客死他鄉(xiāng)的下場。“器名論”強調君主要獨攬大權、親掌實權，顯然是君主獨攬最高政治決斷權在政治思想上的反映。 與“器名論”相關的是維護君權單一性的思想

27、命題：“國不堪貳”?！蹲髠鳌肤旊[公元年“鄭伯克段于鄢”一事最早記錄了這一思想。鄭莊公的弟弟共叔段依仗母后勢力欲奪取君位，公子呂對莊公說：“國不堪貳，君將若之何？欲與大叔（共叔段），臣請事之；若弗與，則請除 之，無生民心”。“國不堪貳”是說必須禁絕并行權力，在全國保持單一的君權權力中心。隨著君主專制統(tǒng)治不斷加強，“國不堪貳”思想不斷豐富，逐漸成為一項公認的政治原則。它不僅僅要求防止出現“一國兩君”的局面，如齊悼公所說：“君異於器，不可以貳。器貳不匱君貳多難”（《左傳》哀公六年）。而且要求禁絕一切有“貳”的現象。周大夫辛伯說：“并后、匹嫡、兩政、耦國，亂之本也”（《左傳》桓公十八年）。晉大夫狐突

28、也強調了這一思想（見《左傳》閔公二年）。“國不堪貳”是針對諸君嗣爭權、卿大夫篡權和權臣擅權等時代特有現象形成的政治思想命題，告誡君主維護君權獨尊，加強獨裁統(tǒng)治。這正是政治生活領域里君主專制主義不斷強化的理論凝結。 春秋時代的統(tǒng)治者為了使君權的獨一無貳和君主專司“器與名”確保無虞，又進一步從上對下制約關系方面進行探討。晉大夫師服提出了“本末論”。他說：“吾聞國家之立也，本大而末小，是以能固。故天子建國，諸侯立家，卿置側室，大夫有貳宗，士有隸子弟，庶人、工、商各有分親，皆有等衰。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”（《左傳》桓公二年）。師服以君權為“本”，以從屬的次一級權力為“末”，二者的關系應當是“本

29、”大于“末”。他認為晉陽侯封桓叔於曲沃，又令欒賓作“相”，是“以諸侯而建國”，有違于君權對從屬權力的制約關系，使臣下權勢過大，君主的權勢必然受削弱，“本既弱突，其能久乎？”君主若要鞏固權位，防范抗衡勢力出現，就必須保持君權的絕對優(yōu)勢地位和絕對威懾力量。這就叫作“本大而末小，是以能固”?！氨灸┱摗笔恰皣豢百E”思想的進一步 發(fā)展 ，從“器名論”到“本末論”的提出，表明了君主專制主義政治理論的深化。 以上三個命題從不同角度對君權的絕對權威作了原則性規(guī)定，強調了君權的獨占性、君權單一性和君權的絕對性。這些理論反映在君臣關系方面，必然要強調君對臣的絕對主宰和臣對君的無條件服從。概括言之，即“君命無

30、貳”（《左傳》成公八年，晉士燮語）。 “君命無貳”是君臣關系的基本規(guī)定之一?？墒?，在實際政治生活中，“君命”的效力往往會受到多種因素干擾而削弱。所以，僅僅提出一個“君命無貳”無疑顯得單調而缺乏約束力。為了提高“君命”的權威，加強“君命無貳”的約束力，君權的維護者們又從各個方面進行理論補充和論證。 有的人求助于習慣傳統(tǒng)，例如晉寺人披就說：“君命無貳，古之制也。”（《左傳》僖公二十四年）也有的人試圖借助“天”的權威強化“君命”。春秋時代，人們對“天”的理解五花八門，或以“天”為至高的神，或以“天”為 自然 規(guī)律 。或以“天”為不可捉摸的命運；甚至將諸多不可理解的事物一并歸之于“天”。盡然眾

31、說紛紜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，就是“天”有著神秘的、超乎人力的強大威力。統(tǒng)治者正是利用人們對“天”的敬畏心理，把“君”、“君命”和“天”聯(lián)在一起，通過“天”的權威加強“君命無貳”的威力。楚箴尹克黃說：“君，天也”（《左傳》宣公四年），他把君主比作“天”。晉趙宣子說；“大者天地，其次君臣”（《國語晉語五》），又將君臣統(tǒng)屬關系與天地并論。君主既然與“天”無別，則君主的意志就是“天”的意志，“君命”即“天命”。楚鄖公斗辛就說：“君命， 天也”（《左傳》定公四年）。這種論證方法給“君命”披上神秘主義外衣，利用超人的權威強化“君命”的不可抗拒性。 把“君命”絕對化的另一種方法是利用宗親血緣傳統(tǒng)，把君臣關

32、系比作父子關系，借用宗法家長專制傳統(tǒng)觀念，強迫臣服從君主。晉大夫欒共子說：“或聞之：‘民生於三，事之如之’。父生之，師教之，君食之?！室际轮保ā秶Z晉語一》）。他認為，臣事君如同子事父，子對父要“報生以死，”，臣對君要“報酬以力”。這是“人之道也”，即作人的不二法則。欒共子的思想在當時是有代表性的。例如晉獻公要殺公子重耳，重耳說：“君父之命不?！保ā蹲髠鳌焚夜迥辏?。可見“君命”如同父命。違抗不得。在政治關系和宗法關系雙重束縛下，臣只有俯首貼耳，唯君父之命是從。晉丕鄭說。“我無心，是故事君者，君為我心”（《國語晉語二》）。這樣的臣才符合君主專制政治的需要。春秋時代宗親血緣傳統(tǒng)還十分濃厚，

33、正好被統(tǒng)治者們用來強化“君命”?！熬肌迸c“父子”并論遂成為君主專制政治理論之一大特色。 為了強化“君命”的權威，統(tǒng)治者們還求助于傳統(tǒng)道德觀念。他們把臣絕對服從君主作一項道德規(guī)范，比如強調“事君以忠貞”。春秋時代，人們對于“忠”有各種各樣的認識，其中最主要的便是“忠于君主”。結果“忠”就成了“臣道”的基本規(guī)定，所謂“忠君不貳是謂臣”（《國語晉語四》）?！爸摇庇纸洺Ｅc“孝”和“敬”相提并論，比如要求臣“事君以敬，事父以孝”（《國語晉語一》），“失忠與敬，何以事君？”（《左傳》僖公五年）；春秋時代的政治集團多是家庭或家族的擴展，國家政治中樞也以某一家族為核心，從而使“忠”、“孝”、“敬”具有統(tǒng)

34、一性，從家庭內外到朝廷上下，無時無處不約束著人們的行為。晉大夫狐突說：“子之能仕，父教之忠，古之制也?！保ā蹲髠鳌焚夜辏爸摇?、“孝”、“敬”等道德規(guī)范規(guī)定了臣應該自覺地服從“君命”。面對至高無上的“君命”，臣最根本的一條是“無有二心”。鼓大夫夙沙釐說：“委質為臣，無有二心?！保ā秶Z晉語九》）鄭大夫原繁說：“臣無二心，天之制也”（《左傳》莊公十四年）。臣對君應當專一不貳，如同奴才對主子那樣忠心耿耿。另一條要求臣“無違君命”。晉大夫荀息說：“吾聞事君者，竭力以役事，不聞違命”（《國語晉語一》）。據《左傳》載，魯襄公二十三年，齊師伐莒，莒子重賄齊大夫杞植、華周以請盟。華周說：“貪貨棄命，

35、亦君所惡也?；瓒苊瘴粗卸鴹壷?，何以事君？”“不棄君命”就是“無違君命”。晉羊舌肸說：“違命不孝，棄事不忠?！薄斑`君命”就是不忠不孝之人，對之“亦不可不殺也”（《國語魯語上》）?！盁o違君命”要求臣無條件地、盲目地服從“君命”。假如“君命”與臣的“生命”發(fā)生了矛盾，臣要作到“死君命”。據《左傳》載，魯文公十八年，文公薨。魯大夫公子遂“殺嫡立庶”，并以君命召惠伯，其宰公冉務人止之，曰：“入必死?！笔逯伲ɑ莶┰唬骸八谰梢??！被莶J為臣服從“君命”應當至死不渝。晉大夫解揚也說：“受命以出，有死無，……臣之許君，以成命也，死而成命，臣之祿也”（《左傳》宣公十五年）?！八谰陛^之“無違君命”來

36、說，是對臣的行為的更高一級的規(guī)定，要求臣有不惜一死以盡“君命”的獻身精神。 與“死君命”相近的另一種說法是“君辱臣死?！痹酱蠓蚍扼徽f：“臣聞之，為人臣者，君憂臣勞，君辱臣死”（《國語越語下》）。這是說，如果君主遇到危難，臣要以身殉之。例如《左傳》載，魯成公十六年，晉楚鄢陵之戰(zhàn)，楚的輿國鄭國也參戰(zhàn)，結果楚方戰(zhàn)敗。鄭大夫唐荀就對石首說：“子在君例，敗者壹長。我不如子，子以君免，我請止?！庇谑菉^力抵擋晉軍，直至戰(zhàn)死?！熬璩妓馈睆娬{了臣事君的積極主動精神。 從“無違君命”到“君辱臣死”是“臣無二心”在理論上的展開，從各個方面強調了臣 要絕對服從君主。可是，我們也應當看到，春秋時代還有與上述理論

37、相左的觀點。比如晉獻公全打算廢嫡立庶，大夫荀息、里克、丕鄭三人表示了三種不同的態(tài)度。荀息對晉獻公指立君嗣表示無條件服從，說：“君立臣從，何貳之有？”這顯然是恪守“無違君命”的訓戒。里克雖有不滿，可也不敢對抗“君命”，只好表示妥協(xié)，說：“我不佞，雖不識義，亦不阿惑，吾其靜也。”唯有丕鄭的態(tài)度特殊，他說：“吾聞事君者，從其義，不阿其惑”。公然對晉獻公廢黜太子，違背祖制表示反對，要求“必立太子”（《國語晉語一》）。丕鄭在臣與君之間加上了“義”的中介，對“君命”表示了某種程度的抵制，這是一種有條件的事君態(tài)度。在君主專制主義不斷加強的歷史條件下，丕鄭的思想顯然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。遺憾的是這類思想在春秋時代實為鳳毛麟角，根本無法與已經形成的君主專制主義社會政治思潮相抗衡。 春秋時代的統(tǒng)治者們圍繞著如何加強君主專制政治提出了種種理論，無疑是政治生活領 域里君主專制不斷強化的結果。這些理論雖然沒有構成完整的理論體系，但是已經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社會政治思潮廣泛傳播，并且反作用于現實政治，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春秋時代君究專制主義的強化進程。 轉貼于中國論文聯(lián)盟 作者：葛荃